星期四, 10月 29, 2009

latable


沿著河的左岸走著,專心聽,咖啡館裡或塞納河畔,你會驚訝於21世紀的巴黎,時光似乎一直未往前,沙特與西蒙波娃的迷離愛戀還在耳邊絮絮叨叨,性別無界,大家都在談愛,以及自身與宇宙的存在。


你說,因為獨特,我們與每個其他人的小世界組合成大世界,所以迷人。


在路上散步走著,話題常常是包含從一整天的瑣事一直到時代巨輪下的小靈魂,我很難聚焦在某個辦公室相關的傳聞,或者是你說到有關地球暖化的自身責任與生活改善計畫,我才從St. Michel地鐵出口迎接你,夕陽把塞納河染成鎏金開啟了夜的序幕,我轉身親你,想問你是否回到住處,想溫存昨晚的肌膚親密,還是先喝杯咖啡再聊聊晚餐計畫?你挽著我,我們在街邊的圓桌坐了下來。


你說,如果每個人,單身或攜伴永遠待在床上,那這個世界可能永遠停滯不前了。你的手肘精準地架在黑白旗盤格紋裝飾的桌上,我說,文明會因此繞著性事走嗎?


你大笑了,然後說所以才發明桌子,讓每個人可以隨意調整親密的距離,要接近要遠離,桌上和桌下的故事永遠隨心所欲,文明也才所以是文明。


是啊。所有發生桌上的事物,都兼具理性和感性,我們思考,飲食,做愛,一個人喝茶寫信給另一個人,導演寫著劇本等待謬思。


你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路繼續聊著蔡明亮剛上映的電影,我心裡想著,當我們一起回到台北之後,我們的作品,就和桌子有關,我們坐著,思考著,電影、音樂、文學、戲劇,生命因而豐饒美好。

星期三, 11月 14, 2007

嘿!專業一點!寶貝!--愛樂 梅哲 伊聖詩




在每一場的音樂會排練中,最常聽見梅哲大師喊著:「Baby! Play it professional!」嘿!專業一點!寶貝!戲謔幽默的對白,或許正是梅哲對於音樂的堅持,同時也是看待人生的原則!

亨利梅哲與台北愛樂管弦樂團

曾任芝加哥交響樂團副指揮的亨利梅哲,從一九八六年起定居在台灣,擔任台北愛樂室內及管弦樂團音樂總監一職,生活簡單,生前居所在辛亥路一棟大廈
頂樓,家裡只有一張床、一架他堅持購買的台灣製造的鋼琴、滿櫃子總譜和唱片,可謂身無長物,直到2002年離開人間,享年八十四歲。

梅哲在台灣的十幾年,將台灣交響樂風氣推上巔峰,帶領台北愛樂管弦樂團,以一介民間樂團之姿,除了躍昇當時全國民眾票選最受歡迎的交響樂團(同時梅哲也票選成為最受歡迎的指揮),這個現象,除了是反映了當年台灣社會對於古典樂的喜好與如今興衰的對比,許多走過八○及九○年代初期的音樂愛好者,一定都會記得梅哲曾經英挺的身影,以及指揮棒所引領出來的梅哲之音。

現任台北愛樂管弦樂團行政總監俞冰清女士,認為梅哲曾經帶給台灣的不只是一股古典樂的發燒風潮,而是鼓勵了台灣的音樂家,讓他們知道自己也能夠站在國際舞台上!梅哲常說,在台灣的生活是此生最美好的時光之一:「我有好的樂手--他們比很多國外的音樂家都好;我有好的樂團,我可以做我想做的音樂……」,1993年,亨利梅哲率領台北愛樂到古典音樂的聖殿--維也納愛樂廳舉行了一次成功的音樂會,創下華人世界樂團在該廳首演的紀錄,接著也獲得了與維也納愛樂廳同列於「世界五大音樂廳」的波士頓交響音樂廳之邀請,也在1995年盛大演出。以下是梅哲與台北愛樂管弦樂團所帶回來的兩個重量級的國際樂評—
「台北愛樂室內樂團」這次的表現,是對這一位指揮家最大的獻禮。…在荀白克色調朦朧、樂風頗為奇特的《昇華之夜》,梅哲對於這首作品有著獨到且深刻的剖析,將整首樂曲的架構完整的表現出來,並呈現出樂曲應有的音色。
- 波士頓《環球日報》樂評主筆理查‧戴爾(1995.10.10)
亨利‧梅哲使舒伯特的音樂重新活躍起來,並深觸每個人的內心。
- 維也納樂評家法蘭茲‧安德勒(1993.6.18)
亨利梅哲與伊聖詩

2007年的夏末,是伊聖詩與台北愛樂的第一次接觸。

伊聖詩所舉辦的芳香藝術節,邀請了台北愛樂管弦樂團以室內樂的編制詮釋了義大利作曲家韋瓦第的四季,帶出了春夏秋冬之際,音樂與香氛的無限想像,同時受邀在場的的也有來自加拿大的伊聖詩創辦人Jacqui MacNeil,有感於音樂與芳療如此美好的結合,以及感佩台北愛樂在地耕耘的廿二年頭,當下決定調配一款以藝術家命名的香氛,這是伊聖詩的第一次,同時更是台灣的第一次,以藝術家命名的商品,象徵了台灣社會對於藝術及商業市場的醒覺與重視。

決定屬於愛樂梅哲的香氛,才是帶領大家回溯過去記憶中,與梅哲相處的點滴美好時光旅程。梅哲愛菸草味,嗜巧克力,更是品酒高手,如同於美國小說家費茲傑羅的名著「大亨小傳」中,對於美好生活的享受絲毫不馬虎。於是在調香的過程中,從木香調、草香調一直到甜美的果香調,著實讓大家思考良久,於是,大家想起了「嘿!專業一點!寶貝!」,這句梅哲常掛在嘴邊的話,帶點激勵,帶點親暱,有一點戲謔調皮的氣味,與他指揮棒下所帶出浪漫的樂音,最適合的,大概是帶著微甜的花梨木與紅桔,最適合在夜晚,聽著音樂,酌酒香氛,以梅哲大師命名的「For Maestro Henry Mazer。Flirt 調情聖手」,將是今年聖誕節,伊聖詩送給台灣的,最浪漫的事。

星期三, 9月 26, 2007

複製的24小時晚餐與日常對話


餐桌上,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關於現代生化科技所造成的生活小變化與大革命。

他插起對方盤子裡的番茄,他說:「你吃的番茄,有深海魚類的基因,可防止蕃茄受凍,所以它算是葷食。」番茄的香氣像千百年前拉丁人愛吃的一樣沒變過,在嘴裡四溢。

他說他知道基因食品的事情,新聞有在報導,消費者團體有在呼籲有在吵,繼續用餐。

他想起很久以前聽說的人體複製寓言,有點像是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時間近一點的史蒂芬史匹柏好萊塢鉅片「A.I.」。

他拉起他閒著的手,因為今晚如同往常一樣,整個島嶼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與難以下嚥的晚間新聞共同消化,他出神的看著銀幕播出著火成灰的富商與保時捷殘骸,手連刀叉都放下了。

他玩弄他閒著的手,跟他說了複製的事。
如果,我們都可以有彼此的複製身體,而我們的複製身體都沒有我們的複製靈魂與思想,那我們可以隨時更換我們因老死而衰敗的器官,而一起久遠的生活不斷。
那如果他們只有肉體而沒有思想,我們也自然的可以掏他們的心肝,也不會心疼,當然他們也不會因此流淚喔!

他關掉了電視,轉了頭看著他說,聽起來很殘忍,如果真要複製,我只想複製和你最甜蜜共度的24小時,一天也可以完美而瞬間永遠,他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接著切起了半隻小羊腿,送進他的嘴裡,自己啜了口紅酒。
圖/Berno

星期三, 9月 19, 2007

A Perfect Day


耳機裡響著Lou Reed的音樂,走在舊城的石塊舖成的街,完美的一天被風颳著,一點都不想往前逆風踏步,似乎順著風飄,都會臻至完美。

房間裡的燈是關著的,客廳的黃光泛滲過門廉,雨聲微弱的敲在窗板上,不及風狂妄把窗廉都掀開。

一路上,他被風終於吹到家,門一打開,氣流灌滿整個房間,吹醒了在還寐在床上的情人。他哆索了一聲,把棉被蓋到頭頂。他捨不得吵醒他,脫下重複播放A Perfect Day的耳機,一絲不掛的鑽進被窩。

他體貼的雙手溫著他剛進屋子稍涼的髮根,跟他說,風大的時候,原本就應該待在家裡,順著時間,隔絕吹散彼此的風,要抱緊一點。

星期二, 9月 11, 2007

蒙馬特計程車

joy control
那個晚上,在階梯旁的小酒館,老舊的燈光一閃一閃,他奪門出來,門板撞上了搖晃的霓虹燈管,反射的藍光映照在他臉上。
他奮力踢了路旁的酒瓶,酒瓶的碎片掉落在往下的階梯上,月光照不進暗巷,他跌跌撞撞的像滑行一樣,分不清楚是腦中的迴響,還是親耳聽見剛剛和朋友還未爭吵完的話題。
他醉了。
計程車必須要由電話預訂,在巴黎,很難在路上遇到願意為你停下來的。他拿出手機,搖搖晃晃看不清楚通訊錄的號碼,實際上,手機根本就因為手搖晃而掉落到地上,後面有車燈示意,一台白人開著的計程車。
他扶著車窗,司機示意要他上車。
路燈昏黃,溫順的搖晃讓他分不清出賽納河上的燈光還是水影照著他眼張不開,司機安靜的開著安靜的車,不發一語。
他示意停車,司機說:「你有點醉了,還是繞到你住家門口吧!以免你過馬路危險。」他看著後照鏡,看見司機的眼神專注在右後照鏡有無來車,他醉的攤在車後座。
到了門口,司機先生看著他關上門,引擎才發動,緩緩離開。他沿著環形階梯往上,空間迴響著逐漸遠離的車聲,他想忘了與朋友間今晚的不愉快,以及在劇烈偏頭痛中努力回想起司機先生安靜的坐在安靜的車裡,兩個人安穩的呼吸聲息。

星期四, 8月 16, 2007

威尼斯的小死亡



傍晚,他低著頭,叉子翻轉著盤裡的黑色義大利麵,麵條像漩渦一般,在白色的海裡翻轉。

朋友在對面說著秋天要前往威尼斯,聽韋瓦第還有歌劇,還說廣場的夕陽會有多炫目光亮。

朋友問他,在威尼斯住宿貴嗎?時光一瞬像倒回了當時的時光,波光粼粼映在米白色天花板上,他叫著身旁的戀人,是否要起床一起用早餐。

整個威尼斯的氣味是混濁的,古老的城市泛著水氣氤暈,白亮亮的被單還有昨晚做愛完一管菸的餘香與體味混合。

他像隔著顯微鏡一樣的盯著身旁的他,鬍子長了幾釐米,皮膚因為乾燥而產生的小細紋,跟著呼吸起伏,一點都沒想要醒的意思。他玩弄他身上的毛髮,以及無意識下清晨勃起的陰莖,沉重的喘息與彼此的重量讓他們再次共同經歷幾乎窒息的高潮,運河反射的水光隨著時間往西移至牆上的穿衣鏡上,光線又折射在滲著汗的身體,水一般的城市。

他們認識是在從法國出發的火車上,大約是三十三小時以前,加上二個365天,他又回到與朋友一起的餐桌上,吃著墨魚麵。他不曾在威尼斯或巴黎倫敦見過他。

朋友的聲音像是從海底返回水面般慢慢清楚,他說到威尼斯是否一座浪漫的城市,對於義大利有著無限遐思?他想著白色被單與濕軟水氣的早晨,嗯,也許是吧!

星期一, 7月 30, 2007

狂人比埃洛


他正坐在我的對面,手上的杯子滲出了冰融化的水,手止不住滑,頻頻把酒撒到桌邊.

這是幾次和他喝酒的經驗,他喝的不少,酒精蒸發一段時間,會順著眼緣滲出水,有時你也會跟著探出端倪,更多時候你摸不著邊,他常常放聲大哭,我偶爾也會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以為我不懂他,或是他其實也沒要我懂,畢竟彼此生活的涉入不深,他認為剛走出一段為期不短的戀情,說道這在人生位置的孰輕孰重之間的不可承受,於是我偶爾也開始覺得自己懂了,有時候,當他流著眼淚,他會依著我的肩線,皮膚的觸覺感嘆著不再青春的生命,相互依賴的情緒氾濫著酒精,街燈點燃的夜把影子拉長,他沈濁的呼吸聲讓周圍安靜下來.

他的畫室裡充滿著油脂的氣味,時常讓伴他回家的我感覺暈眩,看著他醉了,隨手卻又從冰庫裡拿出透明卻標籤顏色濃烈的蘇美諾夫,冰鎮讓它順著杯緣緩慢往下滑,像羅斯柯畫作中沈重色彩卻輕盈的方塊,冰火並包,因為它透明濃稠黏著冰,自然也只能慢飲.

這一晚他隨地而坐,倚著牆邊,我在充斥畫布與散落的顏料裡找到空位,他繼續喝著,而我看著一幅他身邊尚未完成的藍色主題油畫.一恍神不覺時間,冬天的夜顯得很長,偶爾傳來的啜泣聲把我驚醒,他酒瓶扔了過來,碎片割了我的白色襯衫邊緣,沒察覺到痛卻也滲出血.

他今晚醉的厲害,咆哮,痛哭,拿著藍色顏料塗滿自己的臉與手,臉靠在身旁的藍色畫作,睜開的眼睛像是畫本身,他點起煙,卻引燃了臉,像火柴一般燒了起來,我分不出是他還是畫,不知該拿著洗手台裡的水澆熄他還是酒精讓他跟著皮肉燒光,他把衣服脫掉,接著是長褲,他在地上打滾,身體沾上了更多的色彩,長褲包覆著頭,火滅了,體毛與灰塵和著,還有他的呼吸聲,襯衫上的血一直沒有止住,我看著這一光景,他睡了.腹部的起伏像安寧的世界.

我將他頭上的長褲鬆開,還帶著焦味,頭髮與血,撕下一截綁住手上的傷,也許是酒精讓痛減輕,皮膚上的碎玻璃還嵌著,我用另一手打開鐵門,沿著圓形的階梯順勢往下,天空亮起了橙光,像他身上的火在藍色畫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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